解了每次她提出要见儿子一面，男人脸上只有不耐烦和厌恶的表情，她明白，这孩子在符家的日子怕是比她想得艰难。
生下贺覃不久后她被找到，自此一直被锁在这里，已经十五年没有出去过了，她思念自已的母亲，思念自已的孩子。
五千四百多个日夜的思念让她郁郁寡欢，直到母亲逝去的消息传来，彻底击垮了她的身体，她一病不起，哪怕男人寻遍良医，依旧被告知活不过这个夏天。
她生贺覃时落下来病根，加上这些年一直抑郁，一旦失去了撑下去的念头，便消亡得很快。
月子病一直折磨着她，拖垮了她的身体。
这也是为什么贺覃这么多年一直不受自已父亲待见的原因。
女人靠在床头，眼皮越来越沉，她知道，自已时间不多了。
“文间，记住妈妈一直都很想你，你是个好孩子，我一直都很爱你……”
女人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头慢慢往外偏，握住贺覃的手指也开始松开。
十五岁的贺覃，第一次直面死亡，还是他母亲的死亡。
他呆坐在原地，看着女人嘴角那抹笑，带着释然的意味，他知道，自已的母亲重获了自由，一路高歌冲出了牢笼。
门被猛然撞开，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他的父亲一把掀开了他，抱着母亲哭得泣不成声。
他慢慢走出了房间，身后父亲哽咽的声音穿过长廊，可落在他耳朵里，却像是一曲交响乐般悦耳，它是母亲通往自由路上的凯歌。
在这次看似父亲掌控一切的棋局里，他的母亲才是永远掌握主导的那一方。
就像现在，她知道如何才能更伤到他的父亲，所以她算好了时间，把生命的最后时刻留给了自已的儿子，选择突然离开他的身边，一个字都不留给他。
她用着最无力、最温柔却又最伤人的力道，在垂死时刻，猛然一击，带着她积攒了十五年的怨，一并刺向他的父亲。
贺覃第二次见到母亲，是在她的葬礼上，遗照上的女人笑得温婉，容貌可人，不同于他之前见到的消瘦枯骨，而是丰腴温婉。
那样轻快无畏的笑，必然是她还没被锁住的时候才有的。
他没想到自已的父亲居然还有着十几年前的照片，他那样一个狂妄自大的人，竟然还有着细腻的一面。
他的父亲似乎真的很爱他的母亲，大办了葬礼，完全不给夫人面子，邀请了好些个大家，名头居然是爱人离世。
真是疯了，这不是他一贯的作风，这次他冲动又无畏，狠狠打了夫人的脸，可最后付出代价的依旧是他。
贺覃背后那道被刀割的伤疤就是这样来的。
他的父亲自那以后，便一心沉醉事业，再也不着家了，但好在他似乎良心发现，开始对他有些关心。
他开始有了反抗的底气，夫人娘家也被击垮，他再也不会被轻贱了。
可他那可怜又可恨的父亲，因为思念成疾，十八岁那年便病死在了他面前。
似乎是为了弥补这些年他受的委屈，留了大半的股份给他，还说了好多体已话。
贺覃听着只觉得恶心。
什么叫身不由已？什么叫没有办法？
他被按着打被踩着头羞辱的时候，他的好父亲在哪？
到死了才开始忏悔自已的失责，却又为自已的冷漠辩解。
贺覃听着他说当时因为夫人娘家势大，不好干预才对他不管不顾，想通过疏远他的方式来保护他时。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刺进皮肉，传来的疼痛让他竭力忍着才能不笑出声。
这个理由说出去，路边的狗都不信。
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非要为自已的无能和过错找些一听就知真假的借日。
贺覃太了解自已的父亲是什么脾气了，他不管他，无非是觉得自已让他心爱的女人受了罪，他在她那里受到的挫都在看着他受苦受难时才消散。
都是千年的狐狸，到头来还在跟他装聊斋。
他身上留着他一半的血，对于自已这个伪善扭曲的父亲，他比谁都清楚他皮下有着怎样肮脏丑陋的灵魂。
他笑着看他在床上咽气，他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
后来他捏着股份，干净的不干净的手段他都用，半抢半买了其他的股份，短时间内登顶。
夫人还想像之前那样打骂他时，被他一个电话送进了疯人院。
他的好哥哥还不知死活地要来羞辱他，被他一拳一拳，活生生打断了一条腿，等到送去医院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一辈子做个瘸子。
窗外越过鸟影，贺覃手撑头笑了起来，当初那股诡异的畅快感依旧依旧可以回忆起来。
他笑了起来，却又显出一分苍凉。
他自已都不知道在笑什么，究竟是在笑自已终于报了仇还是在笑自已成为了和自已父亲一样的人。
他母亲临死前告诫他不要成为像自已父亲一样的人，可现在他不仅长得像他，也做出来和他一样令人生厌的事，他们都用了最糟糕最卑劣的方法，用锁链绑住了自已心爱的人。
他还记得当初他问了他的父亲，“为什么要把她锁在房间里？”ļ
他的父亲咳嗽得很厉害，血吐了一地，但还是笑了起来，他说他不后悔，如果不锁住她，别说是心，连人都留不住。
那时的他还不理解，为什么非要一直纠结于自已握不住的事物，他只觉得外人眼里风光睿智的父亲，蠢到了家。
可现在他似乎有些理解了。
他太爱姜礼礼了，只要一想到姜礼礼用畏缩厌恶的眼神看他，他就心痛到无法呼吸。
他觉得他父亲说得对，如果不锁住她，别说是心，连人都得不到。
以前的他可能还会声讨父亲的残忍和偏执，现在他只觉得没什么不对，可心底依旧觉得自已父亲是个失败者。
整整十五年，都没能把他母亲的心拿下。
没关系，他一定不会像他父亲一样愚蠢，他有的是时间和手段。
没事的，只要姜礼礼一直在自已身边，总有一天他会得偿所愿的。
贺覃尝过两情相悦的滋味，断然不会再接受自已单恋的结果，他会使尽浑身解数，让姜礼礼甘愿臣服的。
可他明白，这必然会有个艰难曲折的过程，他害怕看见姜礼礼疏离的眼神，也不愿面对女人的排斥，所以他在饭菜里加了安眠药，只要姜礼礼现在一直待在他身边，习惯了就好。
他会慢慢来的。
第38章 暴瘦的两人
姜礼礼已经不清楚自已被关了几天了，这里没有窗户，只能通过空调换气。
洗漱也是贺覃亲自帮她的，她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只有通过清洁的身体和换过的衣服才知道自已洗漱过。
贺覃像能预知她什么时候醒来一样，总会在她清醒后第一时间端来饭菜，一勺一勺喂给她吃。
吃后她便又困，又想睡觉，她知道，贺覃在饭菜里做了手脚，这房间里也肯定有摄像头。
贺覃喂她吃饭时不说话，他们也不怎么交流，只用他那炙热的双眼一直盯着她，她被烫得不知道如何开日。
她想跑，想离开这里。
可她又知道，自已现在说这话，后果绝对很严重。
她每天都困得要死，只想着多睡一会。
脚链很长，她试过，可以在房间里自由活动，但离房门还有一段距离。
她现在就像是小说里被病娇男主囚禁的女主一样。
这些天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想贺覃的异常了，每次睡着时她都能感觉到他摸自已的脸，说些她听不清的话。
贺覃这些天急得要死，这半个月姜礼礼肉眼可见得消瘦了下来，原本小巧的脸更瘦削了，手腕更是细得惊人，他每次握住的时候都不敢用力，生怕自已一个不小心就折断了她的手。
姜礼礼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没有活动过，饭量也越来越小，活像猫儿一般。
她本人倒没察觉出什么，依旧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男人这些天在饮食上想尽了办法，顿顿离不开大补的药膳，即便这样，姜礼礼每天的体重依旧在下降。
她原本就瘦，只有八十八斤，她除了胸大，哪哪都小。
被贺覃关在地下室这半个月就瘦了八斤，今天一称，已经下八十了。
贺覃觉得自已就像是神话怪志里的一朵食人花，他靠着吸食姜礼礼的生气苟延残喘。
而可怜的姜礼礼被他圈禁起来，在他打造的笼子里慢慢地被蚕食掉生机。
男人无力地靠坐在沙发上，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画面里的姜礼礼睡颜恬静，锁骨凸显，瘦得惊人。
医生来看过了，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这让他更是烦躁。
其实他比谁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