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有刹那的凝滞。
裴清许脚步一顿。
单看外表,他神色从容。
清冷矜贵,淡漠疏离。
冷白的腕骨间缠着一串漆黑的檀木佛珠,清浅雅致。
宛若神明般。
无悲无喜,淡漠疏离。
似是这世间的一切都不能让他动摇分毫一般。
可……
实际上,裴清许眸光沉沉。
那握着漆黑门框的冷白指骨,正在不断收紧。
“咔嚓——”
伴随着细微到几不可闻的声响,门框上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钟烟烟被声音转移注意力。
她侧过身,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对面。
不远处。
少年长身玉立。
那双淡色如玉的眸子,正直勾勾的盯着她与黎久夜看。
那眼神……
说不出的幽怨。
钟烟烟心尖一颤。
恍惚间,竟生出一股子被抓奸在床的心虚感来。
但很快,钟烟烟又发觉不对。
等等。
只是上个药而已,她为什么要躲?
再说了。
黎久夜是正人君子。
是绝不会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的。
钟烟烟理直气壮,半点不怂。
可……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在裴清许的视线注视下,无端觉得心虚。
最后,钟烟烟实在受不了,主动想与黎久夜拉开距离。
可男人清瘦指骨握着她的脚踝。
都这样了,却还是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道。
钟烟烟挣扎了一下。
可黎久夜仍是不动手。
反而垂着眸,像是没察觉到她的慌乱般,笑着问:
“烟烟怎么了?”
“是我不小心弄错地方了吗?”
男人嗓音低醇微磁。
明明是很正经的一句话。
可结合着此情此景,还有此种氛围……
愣是多出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来。
钟烟烟彻底绝望。
身前是黎久夜,身后是裴清许。
她夹在两个男人间,骑虎难下。
但就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钟烟烟抿了抿唇,默默压低声音,尽量委婉的提醒道。
“有人在。”
孤男寡女当着外人的面做这般亲密之事……
是很容易被人误会的。
但黎久夜神色未变。
他弯着眸,一如往常般淡定,眉眼清润。
非但没怕。
还反过来安抚她。
“烟烟别怕。”
黎久夜道:“你我行的端,做的正,我想阿裴是不会误会的。”
言毕,黎久夜抬眸。
那双漆黑深邃,清润如玉的眸中没有丝毫笑意。
近乎挑衅的反问道:
“对吗?阿裴。”
裴清许面色不虞。
藏在衣袖下的指骨紧握,手背青筋蹦起。
已然气到了极致。
可……
不远处,木榻上。
少女神情怯怯。
长睫下,微垂的眼尾染着薄绯。
似是受惊的兔子。
须臾,裴清许合上眼,强行压下心头怒火。
不能生气。
若是现在发火,容易吓到烟烟。
裴清许低眸掩去眸中觊觎。
再抬头时,他又恢复成原先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
“对。”
裴清许皮笑肉不笑,阴恻恻的盯着黎久夜道:
“我是不会误会的。”
见裴清许没多想,钟烟烟松了口气。
但心中仍是不安。
原剧情里,裴清许与黎久夜从小一起长大。
因性情相近,两人关系极好。
所以钟烟烟有些怕。
她知道裴清许是好人。
是克己守礼,温润自持的君子。
在原剧情里,任凭她如何作妖,如何疯狂骚扰。
裴清许对她态度都始终如一。
且真真正正的将她当做长辈般敬重对待。
未曾有过半分逾越。
可……
脾气再好的人,也终归是有逆鳞的。
而裴清许的逆鳞,就是他所在意之人。
他或许真的不介意她会如何作妖。
却会在她动手伤女主时,毫不留情的在一旁看着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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